模式创新“四两拨千斤”
振兴之路在于创新。丽水市松阳县枫坪乡沿坑岭头村是个曾经濒临凋敝、马上就要下山脱贫的村庄,在丽水职业技术学院教授李跃亮的帮助下走出了一条艺术助推乡村振兴的路子。此前,每年前往该村艺术写生的达2万多人次,该村也成为远近闻名的“画家村”。近两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外省客流有所减少。对此,今年沿坑岭头村推出了一次论坛、一次写生、一个展览、一次拍卖“四个一”系列活动。其中,拍卖活动邀请了24位画家,联合当地40多名对艺术作品感兴趣的企业主、乡贤参与竞拍。最终,24张画作拍出近24万元,按照约定,画家们收益12万余元,村集体增收近11万元。
“这是艺术助推乡村振兴的另一种尝试,接下来我们打算与强村公司合作,把高校艺术师生到村里写生的完整画作进行统一收购、统一经营。这是一种双赢的模式,可以反过来能够带活‘画家村’的业态。”李跃亮说。另外,松阳县拥有75个国家级传统村落,非常适合艺术家、高校艺术生写生创作。今年松阳提出建设“国家传统村落公园”的创新命题,接下来将把打造艺术写生基地与建设“国家传统村落公园”结合起来,对整个松阳县艺术创作基地进行布点和规划,赋予整个业态更多生机活力。
义乌市城西街道何斯路村过去以种花出名,后来开始酿酒,请人吃牛肉、喝牛汤,很快客流量就涌进来了。“引进客流之后,如果不能把客流化成经济产业,只是一般的熟人消费模式,是没有出路的,要挣外地人甚至是外国人的钱。”该村党支部书记何允辉认为,想要客人留下来,村里需要有住宿、餐饮,所以民宿经济是自然衍生品,但它不具备对游客的吸附力,不能成为村庄发展的“发动机”。因此,乡村需要迭代发展。
于是,何斯路村决定立足于教育产业,把自然教育概念引导到乡村。前年,村里办了两家幼儿园,一家收费亲民,让村里的孩子上学;另一家收费较高,借鉴国外对孩子自然教育的经验开展乡村自然教育。何斯路村花费9.8万元购买了6辆废弃大巴,招引了曾经在德国留学的一对夫妻入驻开办行走在田野里的幼儿园。第一个学期招了54名学生,第二个学期招了70多名,现在有生源100多名,村里投入的9.8万元当年就回了本。
“在一定程度上,我们把农村房子运营成了学区房,这100个孩子最近的来自义乌城里,远的来自东阳。四五岁的孩子不可能天天接回家,就需要租住村民的房子,既盘活了农村房子的使用率,农民的收益也明显提高。”何允辉介绍,此外,何斯路村还有76家小微企业,每年收取的公共品牌使用费也成为村集体收入的稳定来源。
集体经济成关键聚焦
振兴抓手在于集体经济。武义县白洋街道后陈村原本是个普通小村庄,依靠制度治村,率先实行村务监督委员会制度,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村庄走向了全国。在制度优势引领下,趁着工业园区建设延伸到村的契机,后陈村“两委”借鸡生蛋,利用2000万元征用款买土地、建厂房。2003年开始买土地、建厂房,2004年开始分红,到现在全村每人已分到近4万元分红,村集体固定资产也从以前的几百万元变成了3亿多元。从2014年开始,后陈村还开办居家养老照料中心,为村里60岁以上的260余名老人免费提供营养餐。
通过近年来的运转,村“两委”认为单一的厂房出租已经不适应新时代的发展需求,必须谋划更长远的未来。今年村里争取到一个项目,县委党校的选址最终落定后陈村。“这两年越来越多的村开始聚焦村集体经济,而村集体经济发展,最主要的就是靠村班子带头。”后陈村党支部副书记陈忠武说,从乡村治理到乡村振兴再共同富裕,一个最朴素的目标就是要建设好村庄,让老百姓过上幸福的日子。今年以来,后陈村结合原拆原建政策,开始进行旧村改造。不久后,一栋栋崭新的楼房将拔地而起。
杭州市余杭区塘栖镇塘栖村是个水乡,交通不发达,农民宅基地非常紧张,曾经在经济、治理等各方面均在镇里排名倒数。近年来,村里通过处置盘活存量资产,走出了一条拉动集体经济发展带领村民致富的路子。通过将以前乡政府和大队部的老房子进行拍卖,所得款项建成了新村委办公楼;通过招引食品厂等企业,取得厂房租金,再加上政策奖励,村集体经济开始有了家底;通过多年努力,争取到5.35亩村集体用地,和企业共同合资成立公司,目前投资收入翻番,成为最大的一笔村集体经营性收入。
未来,塘栖村还要做好三件事——写好一封家书,将塘栖村的前世今生未来写在这封家书里,让村民特别是年轻一代了解本村发展,凝心合力。做好两张调查表,一张是住房信息调查,一张是房前屋后宅基地调查表,以便充分利用闲置房屋和空地搞多种经营。搭建三个共创平台,众学平台、众创平台和众筹平台。其中,众学是开设乡村共富人才学院,打造一个共学平台;众筹是成立一下众筹股份公司,推动实现共同富裕;众创平台叫乡村合伙人,目前塘栖村有建筑类公司、云珠科技、广药集团等一系列企业,还引进了两家影视公司。
共性困扰寻求突破口
振兴考验来自可持续发展。影片《长津湖》曾在台州市天台县田芯村拍摄了两个多月,观众在影片中所看到的小渔村的场景,就是在田芯村取的景。《长津湖》热映后,作为主要取景地的田芯村突然涌进一大波游客,目前每天的客流量都有数千人,最多的一天来了1.8万人。“《长津湖》的引流效应我们该如何转化,除了让游客亲历影片中的渔场、战壕,我们还能给游客什么,拿什么留住他们,这是目前村里正在努力的方向。目前,村里的集体房造起来了,旅游基础设施也搭起来了,农家乐、民宿也有了,还与东阳横店影视基地合作设常年拍摄点。”对于如何重新定义田芯村,如何延续和增强村庄发展的后劲,田芯村仍在探索,也急需人才带领村民共同致富。
杭州市临安区太湖源镇白沙村夏季温度常年保持在25.7℃左右,是不错的避暑之地。白沙村也是临安农家乐起源最早的一个山村,高峰时期白沙村的408户常住户中,注册农家乐的有210家。到村里逛一圈,走两步就是一家农家乐。村民做半年休半年,照样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但是,农家乐产业带来的生活垃圾和废水,对作为饮用水保护地的白沙村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这些问题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村庄发展。
“像现在这样的季节,村里的民宿空置率就相对较高,有些村民家里有四五十间客房,一年如果只做一两季生意,那么他的闲置率会非常高。”白沙村村干部夏琦说,“只要天气热了,人自然会来”的天然优势,该如何更好地转化成经济优势,客人到了白沙除了避暑喝茶吃饭,还能干什么,是白沙村下一步要努力的方向。“过程中,我们将在遵循生产、生活、生态‘三生共赢’的基础上,增加一个生命概念,变成‘四生共赢’,更好地处理个人与自然、民生和经济的辩证关系。
李跃亮:对于传统村落,我们之前更多地提倡在保护的前提下谋发展、谋建设。但是近几年我到过好多乡村,特别是衢州、磐安的几个未来乡村,看到村民住着那么敞亮、带花园的房子,给我很大的震撼。同时,我们也在思考,以保护为主的传统村落振兴该如何兼顾百姓的获得感和生活实际所需,比如已经划入国家级传统村落的地方,如何解决村民盖新房的愿望等。
鲁可荣:村民富不富,关键看支部;村子强不强,要看“领头雁”。乡村兼具生产、生活、生态、文化等多重功能,各个村落都有其自身发展规律及其独特价值,乡村价值也因此具有多元性。乡村价值活化,关键在人、在基层党组织的理念和信念。“五大振兴”中,组织振兴是保障。一个敢闯敢拼、善做善成的基层党组织,才能带领村民发掘、整合、传承与拓展传统村落所蕴藏的多元性价值,立足乡村特色资源,激发乡村内源式发展动力。
何允辉:发展集体经济不是吃大锅饭,不是集体有钱,按人头均摊。新时代新型的集体经济应该由四块组成:一是政府财政资金支持,二是村集体资源也就是生态环境转化,这两项是普惠性的,全体村民共享。三是村民财产及其所使用的承包地,入股分红应该具有差异化。四是工商资本,就是招商引资,都应该按照股权量化来分配。另外,乡村是一个可以释放想象力、充满创意的地方,在城里做不成的,可以放到乡村来做。如果把乡村的发展路径匡死了,那就等于没有了空间、没有了练兵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