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美国对华为实施第二轮制裁,禁止任何使用美国技术的企业给华为生产芯片。华为只能设计芯片无法制造芯片,中国高端芯片生产能力还没跟上,华为面临着无芯片可用的局面。
由于美国的制裁,华为手机一年损失上千亿元,这场旷日持久的危机令华为陷入最艰难的时期。
目前,中国智能手机全球出货量第一,占比超过一半达到57%,中国产电脑占全球电脑产量的一半左右,中国产电视占全球的三分之一左右,中国的互联网用户数全球第一,中国的电子支付也是全球第一,但是我们的缺陷也非常明显,在操作系统生态平台层面,仍有较大差距,美国公司仍然主导着世界。
我国自上世纪80年代开始发展观赏花卉产业以来,在生产技术、设施设备、种植规模等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和进步,但在行业的核心育种方面,一直处于落后的情境。这就如同建房子,根基不稳,再好的建筑技术都是徒劳。
据云南省政府对外发布的数据,2019年,云南省花卉种植总面积175.7万亩,花卉总产值751.7亿元,综合产值572亿元,其中鲜切花种植面积25万亩,产量139.7亿支,居全球第一。
而海关数据显示,2019年,荷兰花卉和植物出口额达75亿美元,中国花卉出口额仅3.5亿美元,中国花卉进口额约2.6亿美元,其中种球进口额约1.1亿美元,种苗进口额约2671万美元,种源进口占比近一半。
论第一,荷兰才是全球花卉行业的第一,我们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我们在世界花卉育种上没有话语权,任人牵着鼻子走,别人卖什么,我们就只能种什么!
一些从业者总是停留在所谓“全球第一”的舒适圈之中,对于花卉行业的芯片危机毫无意识,甚至漠然。
育种是百年大计,需要资金、人才、时间、亲本资源、政策、土地、法律、商业化等条件,现阶段,这些条件都不是很成熟。
我国育种发展缓慢可以归结为以下几个问题:新品种研发不受重视;研发资金不够;种苗私繁、品种被侵权现象严重;相关法律不完善;品种认证测试不配套;科研机构培育的新品种多难以商品化,品种资源圃难建立等。
很难,但是没有退路。不做,就只能一直落后,一直被别人扼住咽喉!
每年,荷兰花卉业平均能推出800-1000个新品种,能够进入商业推广的大约50-100个,商业转化非常成熟。
这些新品种主要来自各种形式的花卉研究所。在荷兰,花卉研究所有很多,有大学里的研究所,国家主办的研究所,还有各个花卉公司自己的研究所。
各个研究所虽归属不同、有明确分工,但相互之间又会协调配合。各大花卉公司自己的研究所在荷兰有60多个,是花卉科研的主力军。科研人员约5000人,主要从事应用型技术和理论研究,如花卉育种、栽培技术、资源引进和开发等。
我国的花卉研究所和农林院校的研究所也有很多,每年农业部受理的新品种认证多是来自专业的农林科研机构,可又有几个新品种出现在市场中呢?
来看几组数据,上图是2020年昆明花拍中心单头玫瑰销量前10名的品种,均来自国外育种公司,没有一个是我国自主产权的品种。
上图是2020年昆明花拍中心各品类当日最高价的三个品种,‘洛神’来自荷兰迪瑞特、‘貂蝉’来自荷兰西露丝、‘伊洛斯’来自以色列丹梓,依旧是国外品种。
这张图是2010年-2020年昆明花拍中心玫瑰交易品种的变化图,从2010年的582个,到2020年的1446个,大量国外品种进入中国市场。
新品种是市场发展的原动力,为市场注入了活力。新品种的不断涌入,加速了这两年切花市场的发展,足见品种对于市场的作用。但,看到这些数据,会令人不禁一颤,我们的自主产权品种在哪?
一位农业大学的教授曾对笔者说过,育种的难点之一,是新品种市场化,只有市场化了,有了收益,育种才能在良性环境中坚持下去。
而科研机构有着国家资金的支持,虽然培育出很多新品种,仅他自己名下自主知识产权的百合新品种就有好几个,但是一直无法市场化。
“我们没有专业的种球繁育企业和基地,现有土地政策也限制了市场化的转化,育种最后的结果只有一张新品种认证证明,要那一张纸有何用?既没有给产业做出经济贡献,又浪费了国家的资源!”他说。
1998年,在辽宁种植鲜切花多年的杨玉勇,来到了云南,成立昆明杨月季园艺有限公司,主做切花月季成品花的种植和出口。
当时的“杨月季”种植理念就已十分先进,半自动化设施,水肥一体化,无土栽培与土壤栽培搭配,为了土壤栽培还自建土壤检测试验室,是云南最早且种植实力最强的切花生产企业之一。
触动杨玉勇最深的是,为了种植一个新品种,他一次性向法国玫昂公司支付了200万元人民币的专利费。他意识到,种源是花卉行业的命脉、核心和基础,没有种源还谈何发展?
做农业要看的远一些,自己没有核心,只谈规模,走不长久!我们民族在唐代就已有花卉育种的历史记载,为什么国外领先了,我们不能追赶?
此后,他开始削减比较赚钱的成品切花种植业务,投入了一直要投钱的新品种研发之中。将品种研发与商业化深度结合,在切花月季和切花绣球新品种育种的道路上杀出一条血路。成为我国首家拥有自主知识产权月季新品种且数量最多的公司,也是国内唯一一家拥有绣球新品种专利的花卉公司,市场俏销的‘博大蓝’、‘湖蓝’绣球品种都是杨玉勇的心血之作。
这一路杨玉勇走得艰辛,种植基地被拆迁;研发资金靠着自己一支花一支花的销售来支撑;专利品种被侵权,维权难,只能任由侵权者横行。在政策、市场等大环境不是很成熟的条件下,杨玉勇的育种之路走得形单影只。
2018年,杨玉勇自主培育并得到国际承认的切花月季新品种‘虎睛石’,进入欧洲推广情况不错,收回了第一笔专利费。多年的坚持没有白费,这可以说是我国自主鲜切花品种在国外迈出的里程碑式的一步。
2016年,由云南省开远市政府主导的开远市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开建,建设之初就定位品种的集合地,立志打造成中国人自己的育种天堂。
刘成,该园区运营方红河创森高原特色农业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在他看来,云南的生产种植水平已逐渐成熟,但不得不看到我们的短板,即使是投入巨大,投资年限拉长,这块硬骨头咬牙也得啃下去。
开远的气候适合种苗的培育和发展,当地政府重视花卉产业,有资金、政策、土地的支持,选择这一发展定位是深思熟虑且结合实际情况做出的,绝不做假大空的形象工程。
“欧洲的育种产业链已十分成熟,先引进,合作开发,再做自主研发。就像当初改革开放时,其他行业与国外的合作模式一样。”刘成说。
园区解决了土地问题,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企业不用担心土地使用的不稳定因素;引进入驻的企业多是国内外知名育种企业和专业种苗繁育公司,采用欧洲育种模式,买断育种亲本,建立品种资源库,并联合国内多所知名农业大学做技术支撑,让中国的育种步入正轨。
华为的例子让中国企业从舒适的温水中醒来。必须跳出温水,走出自己的路才能有活路。现实逼迫我们必须进行产业升级,我们不能整日沉浸在自己做得比较好的领域,也要看到自身的重大欠缺。
我们要构筑产业的核心能力,向下扎入土,向上捅破天,只有根深才能叶茂!